SueCheese

就是那个“下次”

不过下次也没吹成口琴

天快亮了。柯蒂斯挨着墙壁坐下来。泥土里的湿气大概已经消失殆尽，而灯绳上一串长袜还在，鲜艳颜色挤走一些清晨寂寥的空气。

TJ睡得不好，已经有段时间了。他有很多困惑，家里时常让他觉得无法舒展。这天早上，他缓步下楼梯，感到头脑昏沉，膝盖僵硬，仿佛身体不清醒，想要开窗透透气。

他打开玻璃门，看见坐在地上的柯蒂斯的发顶。这次没有帽子，头发用过发蜡，整齐地梳在脑后。TJ想到，就是人半醒半睡时分不受控制的思绪，想到他起床时，也许路灯还没有熄灭，他要打开洗手间的灯，沾湿双手来打理头发。

或许有人帮他，一双温柔的手，他是自己完成的吗？

这时他才碰上他的目光。好像那些想法掉出来，他脸红了，朝后退了一步。

“你怎么进来的？”TJ当然有被吓一跳，瞪着眼睛问他。

柯蒂斯站起身。他穿着深色套装，和他记忆里的上次看起来大相径庭。“翻墙。”他答说。

“我家有安保系统。”TJ想尖叫。他看起来好像只是跨过一条门槛，他知道他可能会被抓起来吗。

“嗯，上次来看见了。”柯蒂斯点头，“我来过一次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
“记得。天呐！”TJ拉住他的衣袖，看见他搭配的暗纹细领带，那是他自己选的吗？他有些哽住似地压低声音。“你快进来。万一今天不是我第一个下来呢？”

“还好是你。”柯蒂斯做出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。

他接着说，“我上次答应你，口琴的事，有点久了，我很抱歉。”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只灰色的盒子。

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近三周，TJ不大记得准确的日子。“你是来找我的？”TJ半张着嘴。他很惊讶，有人早起、躲过安保、穿正装翻墙、坐在室外等待，为了吹一首曲子。他有点儿不相信。

为我，他却忍不住品味起这两个词。

柯蒂斯就要打开盒子。TJ伸出手，像阻止什么摔落就会碎裂的东西，按在他手上。

“不。”他说，“别现在。现在不合适。他们...我家人还没醒。”

柯蒂斯看着他的手，视线随即转移到他脸上。他仔细地打量他。TJ庆幸他下楼前已经冲过凉了。

他喘了口气，抽回手，现出一点儿微笑，“你要吹给我听，就别给别人听见。”

他知道这话听起来像什么样子。他想如果真的会发生，他俩独处，或者他约他出去，可他担心自己不会答应。音乐，怎么说呢？那是他罕有的、能摸清底细的一样东西，音乐有时会像锁链一样。

他接连想到一个看见过的背影，觉得恶心。

“你可以脱下外套。”他往吧台走去，像个主人，“让我倒点儿喝的给你。”他顿了一下。

“Curtis.”对方心领神会。

“Curtis. 对，我听过这个名字。”TJ忙说，带着软乎乎、抱歉一样的笑，“喝点什么吧。不能你两次过来，而我什么都不招待。”

天更亮了一点儿。TJ刚才没有将拉门关紧，一些稀疏的鸟叫滴滴溜溜地传进来。恍惚间，他觉得一切都是不真实的，他的身体还没有起来，仍在楼上的房间做梦。

“水。”男人低沉的声音说，“太早了。”

TJ找了一只威士忌酒杯，倒了蓄水罐里的隔夜水给他喝。他昨天夜里切了好多甜滋滋的水果进去，可是之后又不想喝了。上楼之前他把水壶放进冰箱，这会儿倒出来的颜色很漂亮。

柯蒂斯一口气喝完了。他弓背窝在椅子上，比站在吧台后面的TJ矮一个头。

“你等了多久？”TJ又倒了一杯给他。

“几分钟。”这回他把杯子攥在手里。TJ瞧见他的袖扣，粗犷的银色质地，好像好几股粗铁丝缴在一起。

要是真的都是他自己挑选的。他会觉得他品味很好。

“我本来要去看书。”这是近来在他的时间里占得最多的一件事。书对谁都很友好，很顽固又很温和。他在书房，有时一天能读五六百页。他喜欢将它们想象成很多种声音。

“你愿意和我一起来吗？我是说，你要是没有安排的话。”

“要开会。”柯蒂斯说。

“所以要走？”TJ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。太冰了，他感到脑袋里的血管突突直跳。

“一个钟后。”他从椅子上站起来。眼里仿佛有几分狡黠的笑，和上次一样不明显。

 

书房在一楼走廊的尽头。书架贴墙而立，旁边放着高脚椅，用来取高处的书。此外还有两张深颜色的木靠背椅，一张软塌。窗户旁有一架钢琴，属于TJ的琴，基本上没有别的人碰。窗户是嵌在墙上的，简洁的横条装饰，半遮在厚重的窗帘里。

榻边是张矮桌，堆了些书，一只托盘，上面有一个小酒杯和一瓶看起来滋味清淡的酒。

“坐吧。”他朝着靠背椅努一努嘴，自己则坐在软塌上。他碰到榻背软和的布料，突然感到十分疲累，一时间，好像什么也再维持不住了。

柯蒂斯看着TJ滑倒下来，斜倚在那些刺绣精美的靠垫上。时而，他觉得他好像一只风筝，轻飘飘的，线在一个地方断了，在另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落下来。

“你看起来很累。”他说。

“对啊”TJ笑了一声，“有个人太早就把我吵起来了。”

他们没有相熟到可以这样说话的地步。他们俩都知道，可是谁也没有意识到问题。

“你吃过早饭了吗？”TJ随口问他，“这么早，我不信你有胃口。”

“我不习惯用早点。”柯蒂斯回答，“你这么问，我会以为你会煮饭。”

“太刻薄了。我基本上知道三明治是怎么做的。”

“了不起。”柯蒂斯夸他。

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，双腿分开。TJ看见他西装裤下露出来的黑色长袜，有点儿想笑。他的脚踝上突出的骨头，好像伶仃单薄，和他的身上不相称，可又很有力量。他想起他刚刚在他身边走路的样子。

TJ撑起身子用一只抱枕丢他。毫无准头。柯蒂斯侧身跨了一步，伸手抓住了。

“老天，要是你再像今天这样躲在院子里，我一定会报警。”

“他们来之前你就会让我进门了，对不对？”他捏了捏抱枕的流苏，对他说：“挺好看的。”

TJ被他逗笑了。他好像好久没有这样笑。

“我叫TJ.”

“我知道。听过你的消息。”这话说得不好，柯蒂斯猛然意识到。TJ却好像不以为意。但是他们彼此安静了一会儿。

“你和我家很熟吗？”TJ问。

“我们正在尝试合作。”

TJ往后仰了仰头，又笑起来。“天，你得有多庆幸是我开的门。”

“是，”柯蒂斯点头，“我能道谢...我能请你去吃饭吗？”

TJ看了一会儿天花板。没有蛛网，没有灰，白惨惨一片。

“不能。”他说，在柯蒂斯听来，声音好像窗外的晨光一样流淌，“我还没有准备好出门呢。”

“你是做什么的呢？”TJ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
“服务业。”柯蒂斯说。

“和政治无关？”

“就我个人而言，无关。”柯蒂斯挑起眉毛，“你觉得我像吗？”

TJ看了他好一会儿。“我不知道。”他回答，“我不懂看人。”

有一个瞬间他很想问，就快脱口而出，想问他是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。可又感到对面前的人来说，几乎是种羞辱。他好像可以完成他想要的任何事，而他又有什么能够给他呢？

“是不是该走了？”他随即说，露出微笑，“要是大家都醒了，你就不能从前门走了。”

 

回来时TJ路过吧台。他觉得渴，虽然已经不困了，但他待会还是会想去图书室里躺一躺。

他看见了那个灰色的小盒子。

柯蒂斯要去附近的地方提车，现在要是追出去的话，一定还能追得到。可他没动，打开那只盒子。

口琴很小，不够精致但是金属光滑。右下角刻了小小的、流畅的字母。

“Curry.”

他用手指碰了碰，发现这个名字可以念出声。

总觉得TJ宝贝好像对什么都渴望得太用力所以什么都会接受。

想要他拒绝。慢慢充实起来

以及匆匆忙忙写的，本来想要再改一下，可是实在静不下心ＱｖＱ

之后再慢慢改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