挖坑不填小透明,词不达意神经病

反抗者 01

迟到了很久很久的回礼,想要给 @花花的盾冬拔杯窝  

ABO设定(上帝支撑我不要弃QvQ)这篇的构思其实已经很久了,阿启对精神控制实在十分着迷。

盾冬,有稍微双向的叉冬,以及弃妇头闺蜜组

OOC OOC OOC 依旧劳烦姑娘们注意避雷



01 恒久忍耐(上)

旷野的天空垂得极低,阴云好似针脚疏松的旧衣。视野所及只有一栋建筑,灰朴朴,气沉沉,刻章一样砸在地里,被郁闷的天色牢牢抱着。而空气里是干的,将来的水汽还未来,这一大片被铁丝网分割的荒地,经前些个暑热的日子烤得四下浮灰,人人吸进鼻腔里去的,都免不了一股子拖沓的焦躁。

午饭的时间结束了,劳作的钟声还未响起,人正值一天里最浑噩的当口。只是恶棍和混球不曾爱过休憩与悠闲。总有那么几个不轻不重的人物,正在围网的边沿处说话,脚底下换着重心,手上紧捏着拳头,等哪个不识眼色的东西给引线一点了火,立马就能招呼到对面的脸上去。

人渐次往一处汇,倒论不上危险。这座监狱里圈着的大多是Beta. 他们做起活来出了名的细致和勤恳,又比旁的两种性别干净,稳定也更自由。可是打架,打架是随性的,更像一则日常的流程,活动一下腿脚,给狱警找些事儿来;倘若论及利益,至多再见一点儿血,也风止浪静了。人群聚集一样又散开,仿佛白日一场梦,到底也没谁记得住。

但这儿确实是一个混乱杂驳也足够安全的庇护所。

操场临建筑最近的东北角有一条旧长凳,年月里吹了风又沾过雨,破得只留下个形状在那里。史蒂夫·罗杰斯坐在那副虚浮的空架子上,稳固堪比一尊石雕,对着百米开外那一轮无意义的喧哗。他用那双比最蓝的天空还透彻的眼睛,凝视了好一会儿。

他既没有在看,也不打算费神去听。监狱里的械斗掺杂的言语可不会有他想要的消息。他是奉命来的,暗地里保护一位弃暗投明的科学家同他带来的资料,再等另一条指令将他转移。那目标倒是很明白的一个人,颇替他省心,没事的时候只管在监房里睡觉。这一会儿却也是得参与进来的,垂着脑袋,晃悠悠地跟在最外头。

而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难处,无非是在这个新的世纪里,他头次单独出任务。前七十年他都在缄默的冰川里睡着。世界全然不记得这个人其实不光生在英雄故事里,一股脑地骨碌骨碌转。等他再醒来,什么都换了新样式。这倒无所谓,他还能学;可旧的呢,他也许真成了把腐烂长芽的斧头,旧事仿若雾里花,居然也不清不楚了。

他时常花些时间去回忆,无意识的,但不是梦,梦要一醒就忘。他那些真真经历的过往,只像这样坐着,盯住某一处出神,便会回来他身边。

 

天正是一样的阴沉。史蒂夫仰面倒在草地上。黑云一片接一片,被温吞吞的风吹着,缓步往西边走去。他穿着一件圆领的白短袖,那时还是一副瘦猴模样,量产的尺码没一个合适,这一件衣裳挂在他身上那么宽,像女士们搭在吊带裙外的罩衫,四下透风,热天里穿正凉爽。

他躺着的地方能看见一座二层小洋楼的红瓦顶,还有一棵上了年纪的杏树伸来的树冠。他身在其中,可又那么遥远。对过去的他那样远,对现在这个也一样,连身子底下压着的绿草,恐怕都是伪造的。

 

一个身影人堆的方向踱过来,边上敞亮的路放着不走,非得从人群中间劈出一条道来。在这地方他是个比Alpha更稀少的品类,而一路走着,无人敢拦他碰他,出格不过看多几眼,背地里闲嘴几句。

这个霸道横行的Omega长得倒全无一丝儿恶气,身段修长,眉目清秀,只线条稍嫌硬了,颧骨好似钢笔画出来的。他停在史蒂夫面前,对身后黏着的眼神或碎语不屑一顾、眉毛挑起的一副样子,好像这地上的人生出来,一向就是要给他擦鞋的。史蒂夫注意过几次这个人,这会儿也给他盯得发怵,讪讪把搭在椅背上的手臂收回来。

洛基一眨眼睛,突地掀起一个微笑。那种锋利、刻薄、傲慢与高高在上,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卷入这个笑里,居然透出几分堪称灵巧的娇痴来。

他挨着史蒂夫身边坐,身上浓郁的信息素更鲜明了。那是一股愤怒、发沸、气急败坏的Alpha气息,将他本身的味道遮了严实,露骨得几乎能让人想见他们前一次性爱有多么剧烈翻腾,直刺得史蒂夫皱起眉。生理本能使他难以克制地流露出嫌恶。

“我很抱歉。”他一扫史蒂夫的脸色,似乎本人也相当厌弃,不自在地弹了弹衣摆。

“我看你又是一个人。”他接着说,语气清冷,很典雅的腔调,低气压的夏日午后听起来像泳池里的清水。

“我是个Alpha.”史蒂夫答得漫不经心,眼睛也不再看他。他的目标和刚才一样踢踢踏踏地拖着脚步,他一径望着,像在看也像不知往哪儿看。今天似乎闹得大了,狱警带了几个白褂子过来。直到人群分开露出那个医生,他的视线才找到了落点。

那医生跪下来,摆动倒在地上的那个可怜虫的脖子,查看了瞳孔,又拿出诊器来听心音。

 

史蒂夫不愿特意为他转过头去,眼角的余光捉见他的腿。

瘦又匀称,伶俐的线条掩在宽裤腿里,可逃不过一双画家的眼睛。史蒂夫瞧着那腿不放。他以一种使人安稳的方式翩然而来,膝盖一弯,半跪半坐地落在史蒂夫身侧。

“我的Stevie小丫头,”他笑着说,“你跑来我家的院子里生什么闷气?”

史蒂夫不声不响,调整了一下姿势,把脑袋靠到他方才瞧了半晌的小腿上去。周围的景色全随他的动作变了样,阁楼的窗户和瓦顶、穿梭在杏树枝叶间的微风,切实为他所见所感,还有草地,约莫是八月份,草都是长熟了的,垫在身下不再有稚嫩的刺痒。

他听见一串怕痒似的笑,接着是一只手,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,指尖带着一股刚分化的Omega气味。无法具体定义的一种味道,和街角那间饼店散出的香味儿倒是相似的,让人闻了还想闻,几乎产生不了停下的意识。他忘了饥渴又贪馋,直想埋进他怀里。

“留在我家吃晚饭吧。”他提议道,手指一下下给史蒂夫梳头发,指腹亲密地划过头皮。史蒂夫这时能看见他了,眼里却有一层冬季清晨浓重的雾,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样貌。而与他亲近的确实是个奇妙的人,一张模糊的脸也不曾单调。

Omega半仰起头,打量了一番天色。他说。

 

“要下雨了。”史蒂夫说,“你有什么事吗?”

他一边问,一边眼也不眨地望那个医生。他已经站起来了,指挥几个护士把人移上担架,似乎有些觉得,朝这边看了一眼。口罩盖住了大半张脸,更衬得眼睛分外明亮。

只一眼他也能知道,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难以分辨他的信息素,可是史蒂夫知道,更好像比这个世界上的谁都还要知道,那是个Omega.

那个Omega有双猫儿似的眼睛。

随后他低下头,身影被那扇煞风景的铁门掩去了。

“天气也没有那么糟,对不对?”洛基发出一声轻笑,嗓音也柔和些许。

史蒂夫侧头看他,好像现在才得出空闲细细瞧。他面前的那张脸也很好看,容易被人喜欢、招人仰慕的那种好看。

他为此抬了抬嘴角,说道:“尤其在你坐下来之后。”

他这样调侃,两眼里的目光依旧是正直的。洛基被他逗乐了,这回是真笑,露出一小排白羽似的牙,身上那股压迫的风度散作笑声,一种欢闹的风情取而代之。他站起身,径自上手拍了两拍史蒂夫的脸。

“你确实是我喜欢的型。”洛基笑道,又冷又硬的手指戳着他的颧骨,“可惜我不想再多一条蠢狗。”

史蒂夫顿了顿,抿住嘴,不大确定自己是否受得住这个刺耳的称呼。沉着的蓝眼睛掠过那只作乱的手扫向洛基,带着一个支配者冷淡而压抑的警告。

洛基的脸色有点儿发白,来自他本身孱弱又优雅的香味,穿透他的Alpha留下的厚实屏障被激出来。他狠狠再戳了一下手底的那张脸,又恢复到他们几句话之前那样冷淡的微笑。

“别这么看着我。”他收回轻佻的动作。“我不喜欢这种眼神。”

“我是好心。”他咬着牙。

史蒂夫不想理睬,仍坐着他的椅子看他的方向。不容靠近的信息素紧紧包绕着他。

两天后他被洛基送进医务室。他多的是方法保护自己,很多时候他甚至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免受侵扰。而他在那几个Alpha走来的间隙看见洛基从墙后露出来的眼睛,仿佛旋风中心的水面,暗潮涌动全藏在海底,极尽温柔地望着他。

他蜷起来护住脑袋,一声没吭,一根手指也没再动一下。

拳头留在他身上的后劲很快消散了,他的体质不会让他有哪里受伤。洛基坚持要他上医务室,甚至愿意挽着他的一条手臂搀住他。史蒂夫能闻见他肩头一撮发卷上清淡的水香。

“你要是在这儿有目标,自然也会有对手。”洛基告诉他。

“你呢?”史蒂夫问道,“你是谁?”

“我?”洛基半侧过脸,双唇不甚丰厚也足够诱人。他笑说:“我可以是任何人的朋友。”

史蒂夫几乎脸红了。

 

天气十分热,房间里的旧式空调机运作得咯吱咯吱响,而他裹得十分严,手又十分冷。史蒂夫坐在诊床上让他检查,什么气息也闻不见,单觉出几根手指,好似相反季节里的风,手套裹着、衣料隔着,从肋骨到腹腔,藏在力量下的凉意幽幽柔柔,怎么挡也挡不住。

他直起身,走回桌子后面坐下,开始写处方。眼角稍稍抬着,看见史蒂夫理好囚服,跟着他从床上下来,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。

“你没受伤。”他朝他瞟了一眼,说。“我给你开点儿去瘀伤的药膏。”

“我正想问,”可史蒂夫说,“我们是不是原先见过?”

正在纸笺上画字的笔同他的话音一道停了,漏了余墨的纸怎样都看不顺眼,他给扯了,话音里却带一点儿软绵绵的笑。

“你是从哪儿来的?人们现在已经不讲这话了。”

“也是。”史蒂夫不好意思起来,“可我一见你,就光想这么问。”他停下来,又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他们叫我Winter.”

“他们?”史蒂夫问,“那该我叫你什么?”

冬兵仰起脸来。平日他总低着头,发丝半映半掩。史蒂夫还是头次清晰地看见那双眼睛,觉得浓墨重彩。稍稍眯着,情韵到了眼尾还未完,全飞往头发里去了。

“你该叫我医生”冬兵说,眼不再转,好像猫咪见了鸟,赏玩一样打量他。

史蒂夫笑起来,跟着问:“所以,Wood先生还回来吗?”

“他生病了。我们不确定他的情况。”冬兵中规中矩地说,“显然他需要换一个更平静的地方工作。”

“我以为这里已经够平静了。”

“对监狱来说。”冬兵看着他。

“你说得对。”史蒂夫说,“我差点儿忘了外面也有医院。”

“别说了。”冬兵突然沉下眉。他松开笔。

史蒂夫被他唬得一愣,下意识就要环顾四周,才想到这监狱里的小医务室能有什么门道,装傻摸了摸脑袋。

“抱歉,我不常和人搭讪。”他说,“我糟透了,是不是?”

冬兵从椅子上起来,手伸进右边的抽屉里。史蒂夫盯着他的手,却见他拿出一管细纸盒,大约手掌那么长。

他往前迈了一步,走进一个亲密的距离,一点儿不属于他的味道缠着他。

史蒂夫本能地紧绷起来。

“你想知道这儿怎么运作。你刚来这儿没几天,对不对?”冬兵垂低眼帘,“很抱歉我不提供这种服务。”

他用三根手指衔着,动作很轻,像抚摸,慢吞吞地将那只盒子推进史蒂夫胸前的口袋。假使除去了脸上的口罩,还能看见他分开唇,颜色鲜嫩的舌尖探出来,往唇沿一扫,迅速又缩了回去。

“你想弄到消息,”冬兵说,“我唯一能告诉你的,就是你得用流通货币。”

纸盒的角经过他的皮肤。绿色的眼睛近在咫尺,可是口罩捂得那么严,不给他分清楚那神色是复杂或单纯。他又想到记忆里的那张脸了,他身边的一切都这样不厌其烦地故弄玄虚。

史蒂夫不动声色地攥住他的手。

“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。”他压低声音,一面要避开玻璃窗外看守的狱警,他还不想白遭一顿警棍;一面调整呼吸,以防自己过激的信息素刺伤了他。

“你什么也不知道,”他紧紧攥着他,“是吗?那你的Alpha呢?我以为他是在这儿管事的。”

“他从不告诉我。”冬兵说,信息素有些令他发抖,可他也不懂退缩。“他会杀了我。”

“为什么?为你跟我说话还是我碰你?”史蒂夫没有放松,简直像在乱发一通莫名的脾气。“我可以从你身上闻到他的臭味,但是没那么强烈,对吗?他不是你的第一个,我猜甚至不是第二个。你告诉我他会为这些小事折磨你?”

对一个Omega说如此尖刻的话是极侮辱的。他有些后悔,紧咬着牙关。

“他是我的Alpha,他可以为任何一件小事杀掉我。 ”被他攥着的人反而更镇静。那双从无波澜的眼睛看着史蒂夫握住他的指节,突然抬起望了眼窗外。

“我对他没有秘密。”他说,一动不动。史蒂夫迫使自己松开他。

“我得向你道歉。”史蒂夫垂下肩膀,眉毛拧着。

冬兵坐回自己的椅子,等什么一样停了几秒,开口说道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他的话音未落,一个人没有敲门,径直走进来。这天热得要人命,屋里又闭塞。史蒂夫只觉得头昏脑涨。

冬兵立即站起来,再没有看往别处。

 

他打开那只盒子,里头放了几根香烟。

盒子上有些私人物品的气味。史蒂夫想到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人,一手拎着一只窸窣作响的白色胶袋,另一只手带着克制的迫切,碰冬兵的脸颊。

“Babe,hey,我带了点儿东西给你。”

他听见一截低哑的笑音。随后似乎揭开了口罩。Omega甜蜜丰满的气息被围堵得太久,好容易找到一个溃口,洪水一样泄出来。

那味道像一颗熟透了的柚子,甜过了头,只剩下苦。

史蒂夫躺在囚室坚硬的床上,身上没有哪一个地方隐隐作痛。他嗅着那一小只纸盒,竟觉得有些腻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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